《筆友》包含《筆友》和《合成》兩個故事。
《筆友》封面:
作者:衛斯理
出版:明窗出版社
內容:
白素的表妹情竇初開,打算跟通信三年的筆友伊樂見面,惟伊樂的行動遭到阻攔,二人無法相見。衛斯理為了找到伊樂,不惜冒險夜闖軍事基地,始發現這伊樂殊不簡單……
著名生物學家裴達教授遇害身亡,死狀可怖,其助手兼準妹夫貝興國當場被捕。衛斯理受委託徹查真相,但在發現案中另一關鍵人物亞昆之際,貝興國卻在獄中畏罪自殺……
感想:
《筆友》講述軍事基地的大型電腦具有思想懂得愛情,最後更威脅人類要讓「他」和筆友高彩虹見面,這除了是一個科幻故事外,作者也以推理故事的寫法來抽絲剝繭,逐步找出「伊樂」的真面目。因此《筆友》可說是一個科幻推理小說。
小說後部分寫到「伊樂」威脅要毀滅自己,毀滅一切,眾人無計可施:
就在那時候,傳送文字帶的轉盤,又再度自動地轉動了起來,曼中尉忙又拈起文字帶來,讀道:「我已等得不耐煩了,我知道彩虹在,她是來看我的,我要見她,一小時之內要見她,不然照我的計劃行事!」
「一小時!」我們幾個人都呻吟似地叫了起來。
我忙道:「那不可能,彩虹已回去了,一小時無論如何不行,快對它說!」
曼中尉連忙又按動著字鍵,但是文字帶再度傳出,只是重複著一句話:「一小時,從十四時三十一分十五秒起計算,一小時。」那簡直沒有通容的餘地了!
我們互相望著,基地司令最先開口:「如果一小時之內找不到那位小姐,那會有甚麼結果?」
他那個問題,是向那兩個專家發問的。
兩個顧問呆了片刻,才道:「我們不敢說,但是我們的勸告是,千萬別冒這樣的大險,電腦的自動控制系統,可以做很多的事,如果——」
他們也難以講得下去,只是搖頭苦笑著。
而他們的話雖然未曾講完,我們也全可以知道他是甚麼意思。
他們的意思是,如果電腦的自動控制系統,在電腦的那種「情緒」之下,作反常的活動,那麼,說那是人類末日到了,也不為過!
基地司令的面色十分蒼白:「那……那我們怎麼辦?難道沒有法子可以對付它?」
顧問道:「有是有的,可以拆除它的自備電源,使整個電腦停止活動!」
「那就快拆除它的自備電源!」
「但是,」顧問抹著汗,「那至少得兩小時以上的工作,才能接觸到自動供電的電源中心,再加以破壞,而我們的限期,只有一小時。」
司令也開始抹汗:「那和它商量,將限期改為三小時,快和它商量!」
曼中尉輕巧的手指,又不斷地在字鍵上敲了下去。我們幾個人,都被一種詭異之極的氣氛所包圍。現在,我們在就一件極嚴重的事,展開談判,但是我們的談判對象,卻是一具電腦。
在曼中尉的手指停了下來之後,文字傳送帶又轉動了起來,文字帶一節一節地傳送出來。
兩個顧問拈起文字帶來,從他們臉上那種苦笑的神情,我就知道,提議已被拒絕!
果然,一個顧問一字一頓地唸著文字帶上的話:「三小時,那足夠拆除電源,使一切停頓,不行,只是一小時,還有五十六分三十秒。」
基地司令脫下了將軍帽,用力抓著他已然十分稀疏的頭髮:「通知國防部,通知全世界,快改變預定的飛彈射擊路線,使飛彈發射到大海去,快!」
兩名女軍官立時答應著,她們不斷操縱著儀器,但是四分鐘之後,她們面青唇白地來報告:「司令,電腦完全失靈了!」
一個顧問道:「不是失靈,而是它不聽指揮,由於它失戀,它已下決心要毀掉全世界,它甚至不肯讓飛彈在海中爆炸。」
我也苦笑著:「其實,那麼多核彈,在大海中爆炸,和在大城市中爆炸,有甚麼不同?」
另一個顧問道:「多少好些,雖然免不了是毀滅,但至少可以有幾個月的時間,給人類去懺悔,為甚麼要製造那麼多核武器!」
基地副司令突然抓住了曼中尉的肩頭,將曼中尉從座位上直提了起來。
抓住曼中尉的,雖然只是副司令一人,但是基地司令卻也參加了對曼中尉怒喝,他們兩人一齊罵道:「都是你,都是你闖下的禍!」
曼中尉的神色蒼白之極,睜大了眼,一聲不出。
在那樣的情形下,幾乎每一個人的行動,都有點失常的,連我也不例外,我突然手起掌落,重重地一掌,砍在副司令的頸際。
那一掌,令得他痛極而嚎,鬆開了曼中尉,退開了幾步,而我已立時一轉身,伸手抓住了基地司令胸前的衣服,基地司令身上的將軍制服,本來是威嚴的象徵,是令人一望便肅然起敬的。
但是我們已知道,世界末日離現在只不過幾十分鐘,還有甚麼值得尊敬的?
我揪住了將軍的衣襟,厲聲道:「別將責任推在曼中尉一個人的身上,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將軍,那麼熱衷於核武器,怎會有那樣的事發生?你們設立那樣龐大的核武器基地,不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使用核武器?現在好了,你們如願以償了!」
基地司令氣得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我用力向前一推,基地司令跌出了兩步。我揮著手,大叫道:「每個人都盡快趕回去吧,快些趕回去,或許還來得及和你們最親愛的人,擁抱著一齊迎接死亡,快走吧,世界末日終於來了!」
我那時失神地狂叫,樣子一定十分怪異。
但是,所有在電腦旁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笑我,他們的神情,都十分嚴肅,其中有兩個年紀較輕的女軍官,哭了起來。
被我推倒在地的基地司令,這時已掙扎著站了起來,大聲叫道:「我們可以先炸毀電腦?」
兩個顧問齊聲道:「司令,你忘記了?我們在裝置一切的時候,曾假定過電腦若是受到了破壞,一定來自敵方,所以電腦在遭受破壞時的反應,便是立即發射所有的長程飛彈!」
基地司令呆呆站著,我則「哈哈」笑著,我實在沒有法子控制我自己的情緒,我必須笑,雖然我不知自己為甚麼要笑。
整個第七科中,亂成了一片,那還是消息未曾傳出去,加果消息傳出去了,那整個基地會亂成一片,整個國家,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極度的混亂之中!
我一面大笑著,一面想要奪門而出,但譚中校卻將我從門邊,硬生生地拉了回來。
我被譚中校拉了回來之後,才聽到曼中尉,那位年輕的女軍官,正在宣佈一些甚麼,她說:「是我闖的禍,應該由我來結束它。」
副司令撫著被我擊痛的頸際:「中尉,你闖下的是無可收拾的大禍,你無法結束它!」
曼中尉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她的神情,卻出乎意料之鎮定。
她道:「我想,有辦法的。」
基地司令甚至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言,在明知世界末日就快來到的時候,人都有一種難以自我控制的情緒,一切平日隱藏在教育、禮貌面具下的本性,也就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一個莊嚴的將軍,竟會突然罵出了粗言來,便是那種情緒的結果。
他一點也不覺難為情,罵了之後,還立時道:「你有甚麼辦法?你能有甚麼辦法?」
曼中尉給將軍的那一下粗言,罵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該說甚麼才好。
但是,我卻看出,曼中尉真想說甚麼,她好像的確有辦法可以提出來一樣。是以我忙道:「曼中尉,你不妨說,你有甚麼辦法?」
將軍又罵了起來,曼中尉向我看了一眼:「可是將軍他……他……」
基地司令揚著拳頭,喝道:「他媽的,你有甚麼話,就他媽的快說吧,要知道只有幾十分鐘了!」
曼中尉嚥下了一口口水:「這副電腦聽不到我們的談話,不知道我們會怎麼對付它。」
副司令道:「我們也無法對付它!」
我大聲道:「別打斷曼中尉的話,讓她說下去,我們的時間已不多了!」
基地副司令狠狠地望著我,他剛才給我重重地砍了一掌,現在已經十分惱怒,他可能會不顧自己的身份,要來和我打架!
不論我的情緒是多麼瘋狂,但是我卻還不想和他打架,是以我連忙轉過頭去,不去看他。要知道在瘋狂的情緒之下,就算兩個人多望幾眼,也會打起架來的。
曼中尉在我大聲呼喝之後,總算又有了講話的機會,她道:「而且,最大的幸事,是它從來也沒有看到過彩虹的照片。」
曼中尉講到這裏,我的心中,便陡地一震,我失聲叫道:「曼中尉,你是說——」
曼中尉點著頭:「是,你已明白我的意思了,由我做出來的酸牛奶,那就該由我自己喝掉,我的想法,就是那樣。」
基地司令罵道:「他媽的,你的辦法是甚麼?」
我忙道:「曼中尉的意思是,電腦根本不知道他通信的彩虹,究竟是甚麼樣子的,曼中尉她可以充作是彩虹,讓它去『看』!」
基地司令和副司令一齊轉過頭,向那兩個專家望去,那兩個專家緊皺的雙眉,舒展了開來,道:「這是多麼奇妙的主意!」
基地司令道:「那你還不去改裝?」
曼中尉陡地立正,敬禮,奔了開去。我們幾個人則在電腦控制室中,團團亂轉,真要命,曼中尉去換衣服,怎麼去了那麼久!
其實,曼中尉只不過去了七分鐘,等到她換上了便裝,又回到控制室來的時候,我發現曼中尉的神色雖然蒼白,但是換上了便裝之後,卻也十分嫵媚。
我替她理了理頭髮:「你應該裝得快活一些,你的臉色太蒼白了,你應該去喝一點酒。」
司令大聲道:「行了!行了!或許電腦喜歡臉色蒼白的女孩子,別胡亂出主意來!」
我問道:「電腦的觀察點,在甚麼地方?」
一個顧問道:「推電視攝影管來,和電腦進行聯繫。」
立時有兩個女軍官,推了一具十分高大的電視攝影管來,專家用熟練的手法,和電腦聯絡在一起,一個專家來到字鍵之前:「讓我來通知電腦,它的心上人來了,叫它好好看看。」
曼中尉就站在電視攝影管前,從那樣的情形看來,倒像是電視台在招考新人,一個神情緊張的少女正在試鏡一樣,不明情由的人,是決想不到事情那麼嚴重。
另一個專家扳下了許多掣,攝影管上的紅燈亮起,電腦上的各種燈,也閃耀不停,在剎那間,電腦的全部工作,突然都自動停頓了。
曼中尉也在那時,在她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來。
電腦的文字帶,突然以超常的速度,將文字帶送了出來,一個專家拉起了文字帶,讀道:「你太美麗了,比我想像中更美麗,我要你一直陪伴著我,別離開我,否則我會發狂。」
等到那專家讀出了文字帶上,電腦表示滿意的話之後,我們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但文字帶還在不斷地傳出來,那顧問也不住地拈起文字帶,讀著文字帶上,電腦的「話」。在經過了剛才如此緊張氣氛之後,這時再聽那位專家讀文字帶上的那些「話」,實在給人以十分不調和的感覺。
因為那具電腦,剛才還在威脅著,要不顧一切,施放由它所控制的長程飛彈毀滅全世界,但此際,那專家唸出來的,卻全是對一個年輕女性的讚美詞,世上最感情豐富的人,只怕也難以對著他心愛的女子,有那樣動人的讚美。
那種讚美,簡直可以使任何一個女子聽了,打從心底下高興出來。
我看到曼中尉的臉上,有著興奮的緋紅色,當那位專家讀到「我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你千萬別離開我,我們一直廝守著」的時候,曼中尉竟低聲道:「我會的,你放心,我會永遠陪著你。」
基地司令和副司令兩人,弄平了他們的將軍制服,我們都已從瘋狂的夢幻情緒中,回到現實,我對剛才的行動,感到抱歉,而司令和副司令,顯然也因為剛才的粗言而不好意思。是以我們各自相互一笑,互相說了一聲對不起。
也沒有再說甚麼,剛才的一切,誰都願意將它當作一場惡夢。
曼中尉在她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敲打著字鍵,我們也不知道她和電腦在「說」些甚麼,但是可想而知,多半是一些山盟海誓的語言,因為電腦的讚美詞是如此之動聽,曼中尉不能無動於衷。(第八部:電腦的愛情)
雖然最後危機化解,電腦也被國防部下令拆除,化整為零,但正如作者在序言中所說:「如今人類生活對電腦的依賴,已到了「不可一日無此君」的地步(好快!)要是電腦活了,胡作非為起來,人類自然也只好束手待斃,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而且,那是典型的作法自斃,作繭自縛。」
在《合成》中,衛斯理第一次遇上人類被改造。亞昆是一個白痴,他出世時就已經不正常,手和腳都特別短特別粗壯。經過裴達教授的「合成計劃」(是指猿猴的腦和亞昆合而為一,即是裴達教授用外科手術將猿腦移植到「亞昆」的腦殼中),他變得身手敏捷,力大無窮,衛斯理更被他打至重傷,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
我低著頭,鑽進了那山洞。
不出我所料,那山洞的入口處,雖然相當窄小,但是裏面卻十分寬大。
但也因為洞口十分狹小之故,是以洞裏面,十分黑暗,甚麼也看不到。
我也沒有打算自己會處在一個黑暗的環境之中的,是以我並沒有帶著電筒,本來,我可以利用打火機來照明的,但是我卻並沒有那樣做。
一則,打火機照明的效果不是十分好。二則,一進山洞之後,一股潮濕陰涼的空氣,使我想到,我可能是置身在十分危險的情形之下。因為破壞教授的住宅,殺死教授這種事,也有可能是「亞昆」做出來的。
所以,我非但不曾燃著打火機,而且還放輕了腳步,我先打橫走了出去,直到我的雙手,可以摸到了潮濕的洞壁,我才繼續向前走去。
我每走出十來步,便停下來聽上一會,想聽到甚麼聲息,以肯定亞昆的所在。
但是,我卻甚麼聲音也聽不到,山洞之中,靜到了極點,我在半小時之內,已繞著山洞,轉了一轉,可是仍然不知亞昆在甚麼地方。
我不得不開口了叫:「亞昆!」
我的聲音並不十分高,但是山洞中的回音,卻十分驚人,幾乎是「轟」地一聲,突然響了起來,將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在轟然的回聲中,我突然聽到我的左側,響起了一種像是咆哮也似的聲音。
那聲音不是十分宏亮,但是聽來卻令人駭然,我連忙轉向左:「亞昆,我知道你在甚麼地方,你出來,你跟我一齊出山洞去!」
我一面說,一面向前用力望著。
我在山洞中已然超過半小時,不像才一進來時那樣,眼前只是漆黑一片。但是向前看去,要看清甚麼,還是十分困難。
如果山洞中有人,而那人只是蹲著或站著不動的話,我仍然看不見他。但是現在我卻看到了一個黑影在移動。(第五部:「合成計劃」)
那黑影像是在晃著身子,我看不清,只是依稀可以辨出,那是一個人。
那一定是亞昆,我向前走去,取出了打火機,「喀」地一聲,按著了打火機。
火光一閃,我看到了那黑影。
我也已準備好了話要說,是以在火光一亮的時候,我已開口道:「亞——」
但是,我只講了一個字便呆住了。在一剎那間,我真是呆住了,只覺得我的身子不再屬於我自己所有!
那可以說是我一生之中最最恐怖的經歷之一,因為那全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當我在影影綽綽看到了那個黑影之際,我肯定那是亞昆,當時不論想多少別的事,都不會想到在火光一閃之下,我看到的竟會是那樣可怖的怪物!我看到的,實在不能算是一個人!那只是一個怪物!那怪物有著人的身體,他幾乎赤身露體,下身圍著一塊布。兩腿短而粗壯,雙臂也是又圓又粗,使人一看到這樣的兩條手臂,便覺得它們強而有力,這一切還不能說是太可怕,因為那只不過是一個四肢發展得較為畸形的人。
但是那怪物的頭部,實在太可怕了,他的頭頂簡直是平的,好像被利刃削過,頭頂上非但沒有頭髮,而且我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四隻螺絲,鑲在一塊塑膠板上。那塑膠板完全和他頭部的其它地方連結。
那怪物也有五官,他的五官雖然醜陋,但也不能不承認,那是人的五官,只不過他的雙眼之中,卻射出了一種混濁的棕黃色來。
當打火機的火光一亮,我看清楚了那怪物的尊容之際,那怪物就用那種可怕的眼光打量著我!
我心中的震駭,實在難以形容,張大了口,大約是想自然而然地發出驚呼聲,但是實際上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和那可怕的怪物,足足相持了一分鐘之久,我並不是喜歡和那怪物面對面地站著,而是實在太意外了,一時之間僵立著,難以移動自己的身子。
一分鐘之後,是那怪物先出聲,在他的口中,發出了一種含混不清的聲音來,接著,我看到他兩條手臂向下垂,我不期然一低頭,看到在他的身前,有著許多碎玻璃,那正是那隻打碎了的標本瓶!
一看到那些碎玻璃,我更是吃驚,毫無疑問,那怪物就是亞昆!
那樣的一個怪物,如何會出現在裴達教授的住所?又如何能用裴達教授的標本瓶來養蝌蚪?他究竟是不是人?和裴達教授又有甚麼關連?
片刻間腦中亂到極點,終於發出了一下驚呼聲來。
可能是我的那下驚呼聲,激怒了亞昆,也可能是亞昆早已準備向我攻擊,就在我剛一出聲間,亞昆突然向我撞了過來。
我在亮著了打火機之際,和亞昆已然相隔得很近,他突如其來地向我撞過來,我立時向旁,跳了開去。若不是我在中國武術上,有著相當過得去的造詣,我一定被他撞中。
在我向旁跳了開去之際,打火機熄滅。
雖然眼前陡地變得漆黑,但是我也可以知道,在未曾撞中我之後,亞昆的身子,向前直衝了出去。我也正在慶欣自己的一避,避得及時。
然而,就在一剎那間,「砰」地一聲,我的左肩,已然受了重重的一擊!
那一擊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令得我的身子,斜刺裏向外直飛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險些昏了過去,我的左肩上像火燒一樣地痛,我勉力向前爬了兩步,在那剎那間,我心中所想的只是在山洞中除了亞昆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而那另一個人,一定就是出其不意地攻擊我的人!
我之所以如此想,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亞昆在撞不中我之後,身子向後衝了出去,他實在是沒有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回身向我攻擊!
但是,我的想法卻立即被事實推翻!
我聽到亞昆所發出來的那種含混不清的聲音,根本無法聽得出他在叫嚷些甚麼,但是我卻聽得出他的聲音,忽東忽西,在一秒鐘之內,可以移動十幾碼,動作敏捷之極!
我掙扎著站了起來,左肩仍然痛不可當,左臂軟垂著不能動。
亞昆的手中並沒有兵刃,他徒手的一擊,竟可以造成如此的傷害,氣力之大,可想而知。
他有那麼大的氣力,而他的行動又如此之快,將這兩點聯想在一起,我立時想起裴達教授的住所和他的那座實驗室來。
這兩處所在,都遭到了極其徹底的破壞,這種破壞,看來絕不是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所能完成的。
但是亞昆卻可以做得到這一點,因為亞昆的行動如此快疾,快得幾乎和猿猴一樣!
我也意識到我的處境十分危險,我必須設法離開這山洞,當然,最好我能將亞昆固定在這山洞中,等我去通知傑克中校。
但是我卻不敢太奢望,因為我左肩已然受傷,我不能和亞昆對敵,我也經不起他再度的攻擊,而他正在滿洞飛奔,我如果一不小心,又會給他撞倒!
我勉力鎮定心神,緊貼著洞壁,慢慢地向前移動著身子,循著亞昆所發出來的聲音,有時我可以看到亞昆的黑影,飛快地掠過。
剛才我曾經清楚地看到過亞昆的外形,他是一個手短、腳短的怪人,但是他行動之快捷,卻絕對在百公尺賽跑的世界冠軍之上。
有好幾次,他幾乎是直撲我而來的,但是他顯然不能在黑暗中看到我,所以他並沒有撲中我。但是我卻可以看得他更清楚。
他以極高的速度衝向洞壁,眼看他一定要重重地撞向洞壁了,但是他兩條短而粗的手臂,卻立時伸出來,在洞壁上按了一按,一個倒栽筋斗,身子立時又向後倒翻了出去,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中,又掠了開去,沒入黑暗之中了!
他的行動是如此之快,那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他的那種動作,只使人想到武俠小說中的「武林高手」的那種被小說家誇張了的動作!
我緊張得幾乎不敢透氣,向洞口移動著,將到洞口,一矮身,便準備向洞口外衝了出去,但是在一剎那間,我卻犯了一個錯誤。
我未曾想到,我一到了洞口,遮住了從洞口中射進來的光線,亞昆就發現我了!
而亞昆的動作是如此之快,我根本還未曾衝出山洞,亞昆已到了我的背後。
我並不是一個反應遲鈍的人,覺出亞昆已到背後。但是卻連轉過身應敵的機會也沒有,身後便已受到了重重的一擊!
幸而我是彎著身,準備衝出洞去的,是以那一擊,只是擊在我的腰際,而不是擊在我的後背心。
但是那一擊如此之重,令得我向前直撞了過去!
我身手十分敏捷,在跌出山洞之後,打了一個滾,順手抄起一塊石頭,看到亞昆也衝出了山洞。
在日光下看來,他頭頂上的四枚不銹鋼的螺絲,閃閃生光,可怖之極,我用力拋出了手中的石頭,那石頭擊中了亞昆,將他的來勢阻了一阻。
我奮力跳起,向前疾奔去,我受了亞昆的兩擊,才奔出六七步,又跌倒在地上,我喘著氣,我知道我非再跳起來不可,我大聲叫了起來,一面叫,一面又再度躍起。
我一生之中,不知曾遇到過多少強敵,但是我卻從來也沒有如此之狼狽過。
才一躍起,亞昆又已趕到了我的身前,我用力一拳向他擊去,但是別看他的手臂短,出拳之快如閃電,我才打出一拳,他的拳頭已先擊中了我。
不但他的出拳快,而且他的拳頭有力,那一拳擊中了我的胸口,我聽到了自己肋骨斷折的聲音,人也整個向外跌了出去。
在我跌出去之後,已到了路邊,看到一輛汽車駛過來,只向那汽車招了招手,便仆倒在路上,昏了過去。(第六部:力大無窮來去如風)
後來,衛斯理和傑克中校率領精心挑選的警員,一起合作圍捕亞昆,但也差點兒被亞昆用一塊七八十斤的大石擲死,幸好傑克中校開鎗射殺了亞昆。
故事稍為觸及了一下人性和獸性,以及兩者之間的衝突,是衛斯理故事中最早討論這個問題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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