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翅膀》是一部反映我國工業部改革的小說。
《沉重的翅膀》封面:
作者:張潔
出版:人民文學出版社
內容:
小說描寫1979年冬至1980年冬,發生在國務院一個部裏的一場複雜的鬥爭。重工業部副部長鄭子雲和部屬曙光汽車製造廠廠長陳詠明等,遵循三中全會的路線,探索改革途徑,其中重要一環是如何重視人的價值,調動人的積極性問題。他們試圖廢除舊的政治工作方法,使政治思想工作科學化。這就同部長田守誠、副部長孔祥等發生重大分歧。他們之間的鬥爭構成作品的中心情節。環繞這一中心,作品展開了廣闊的生活畫面,上至部裏高級幹部間的矛盾鬥爭,下至普通工人家庭的夫妻糾葛,並廣泛涉及家庭婚姻、道德倫理以及哲學、政治經濟學、文學藝術各方面的問題,具有濃厚的論辯色彩。作品以人物內心感受為軸心去構局謀篇,著重寫人,寫人的心理,成功的塑造了一組改革者形象,並為工業題材創作提供了新鮮經驗。這是第一部反映四化建設中矛盾鬥爭的長篇小說。
感想:
《沉重的翅膀》反映中國改革初期形形色色的人各種態度和觀念的對抗,具有創新意念的人怎樣排除萬難,引領時代潮流,是一部有著時代印記的小說,雖然現在看來好像有些過時,但還是可讓我們了解到當時改革過程中的很多細節,例如小說第十章寫鄭子雲在思想政治工作座談會上的長篇講話,提出政治思想工作不能老一套,要科學化,要切合本單位實際,主張把心理學和社會學應用到企業管理中來,從根本上強調關心人、愛護人,把工人真正作為生產的主人,發揮人在四化中的積極作用等,在當時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汪方亮正在講話:「……有人提到過,政治是統帥,是生命線,怎樣提,可以繼續研究。小平同志說過,四化是最大的政治。因此,四化就是最大的統帥,如果我們的思想政治工作把人的思想、精力、幹勁都轉移到四化上來,思想政治工作就是名副其實的靈魂、生命線。否則,叫甚麼也是扯淡。」
鄭子雲挨著個兒巡視著每個人的面孔,希望看出人們的反應。
他的眼睛和楊小東的眼睛相遇。也不知楊小東怎麼想的,臉上甚麼表情也沒有。鄭子雲稍稍地擠了擠自己左邊的眼睛,算是打個招呼,楊小東向他規規矩矩地點了點頭。不好,怎麼一進會議室,在飯館裏那麼招鄭子雲喜歡的、生龍活虎的勁頭就沒有了?
「……由於十年動亂,外來和內在的社會影響,在思想上產生了某種程度的混亂,有些青年職工思想空虛,從『四人幫』的『精神萬能』,走向另一個極端的『物質現實主義』,實際上是個人利己主義……」
鄭子雲看見楊小東皺了皺眉頭。是表示贊同,還是表示反對?
「在這種精神狀態下,如何實現四化?我們工業企業的各級領導必須不失時機地、及時地注意這個問題,嚴肅認真地加強這方面的工作。現在和戰爭時代不同了,那時的主要對象是軍隊。今天是搞社會主義建設,搞四個現代化,對象是廣大職工,問題更複雜了。軍隊至少沒有房子問題、拖兒帶女問題、上山下鄉問題、工作環境問題等等。我們面臨許多新的問題。要在總結我們固有經驗的基礎上,加以發展。
「有人說,我們只能學習西方的生產技術,自然科學,不能學管理,因為那是上層建築。我認為不一定對。沒有好的管理,再好的技術設備,也不能發揮作用。我們不能學清末的洋務派,見物不見人。一切要從實際出發,千萬不能再搞那些形而上學的東西了。有些東西可能現在用不上,但將來可能有用。現在不學,將來就晚了。我認為許多學科都有助於我們從社會的各種角度研究人,做好人的工作,發揮人在四化中的作用。因為人的思想是客觀社會的反映,要做好人的思想工作,不能不研究一個人生活的環境,比如歷史、文化、國家體制、社會制度、勞動環境、家庭狀況以及個人的習慣和修養。所以不要再空談甚麼生命線和靈魂了好不好?」
講得不錯,老夥計。鄭子雲很滿意,用右手的中指,輕輕地,有節奏地叩擊著桌面,好像在給汪方亮的講話做伴奏。
鄭子雲和汪方亮共事多年了,但仍覺得汪方亮是個舉措無定、不大好捉摸的人。
為了到底開不開這次會議,大家鬧得很不痛快。田守誠好像從來就沒同意過召開這個座談會。今天,他索性不到會場來了,連個照面也不肯打。也好,原本不希望他來念那套經。他是第一把手,不請他講話說不過去。位次,這幾乎是鐵定的一套禮儀。雖沒有甚麼明文規定,可比神聖的法律條文更加威嚴,絕對不能亂套。要是請他講,他準會唸緊箍咒。鄭子雲不想把這次會議開成一個佈置工作的會議,把那套已經跟不上形勢發展需要的辦法往下一灌,然後與會幹部回去照樣一搬。他想在這次會議上,和處在實踐第一線的以及搞理論工作的同志一同研究些問題,商議些問題。
田守誠反對這次會議,自然有他的考慮。鄭子雲在會上,即使不和上面唱反調,至少也得鬧出點新花樣。鄭子雲曾激烈反對「興無滅資」的口號:「甚麼叫『資』,甚麼叫『無』?搞清楚了沒有?概念還沒搞清楚嘛。這麼一來,又得像『文化大革命』那樣,打得亂七八糟。說不定那些喊『興無滅資』喊得最起勁兒的人,恰恰在搞『滅無興資』,把封建主義的糟粕,當做無產階級的意識形態去兜售。」這一席話,聽得田守誠直搖頭,但他按捺下他的反感,一言不發。反正他已經表示過他的意見,黨組會議的記錄本上寫得一清二楚:會議暫緩召開。將來出了甚麼事,萬無一失,有據可查。至於別人,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是下地獄,跟他有甚麼關係?
汪方亮沒說同意會議延期,也沒說同意按期召開,只是大講了一通傳統教育。黨組會後,在研究會議具體日程時,因鄭子雲還在養病期間,汪方亮同意由他主持會議。可是臨近會期,他突然聲稱拉肚子,幾天不來上班。會務組的同志急壞了,一個部長也不到會,這個會還怎麼開?田守誠早已有言在先,不能再去找他。鄭子雲在病中,給他增加負擔於心不忍,何況他根本沒有準備。要不是鄭子雲打電話詢問會議準備情況,自己決定:「好吧,我去主持。」真不知如何是好。
鄭子雲到了會場,才見到汪方亮的汽車也停在院子裏。而且講話還講得這麼精彩,簡直有點像是玩把戲、捉弄人、吊人胃口。
這過程,葉知秋是知道的。因此,當鄭子雲向她和她身旁的鄭圓圓微微點頭的時候,她也高興地對他微笑。
鄭子雲忍不住插話:「三中全會以來,我們解放思想,開動機器,通過實踐是檢驗真理標準的討論,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從理論到實踐都有很大突破,經濟調整和改革工作正在進行,按經濟規律和科學規律管理經濟的工作,開始逐步實現。但同時也出現了不少新問題:在一些同志中有這樣的思想,好像已經按勞付酬了,只要『錢』書記動員就可以了,思想政治工作可有可無了。其實,現在群眾中需要解決的思想問題很多,黨內需要解決的思想問題也很多。我們必須把思想政治工作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切實認真做好。據我瞭解,在實際工作中有些同志已經注意到了這方面的問題。比如,曙光汽車廠二車間的班組長楊小東同志。可以肯定,一定還有不少企業的不少班組、車間已經注意到這方面的工作,因為這是社會生產發展的必然結果……」他把大手往楊小東坐的方向一擺,「這位年輕的同志,就是楊小東,三十一歲。」
楊小東在椅子上忸怩起來,低下了頭。同時,他暗暗佩服鄭子雲的記憶力,記得名字也許算不了甚麼,竟記得他的歲數,他不由得又抬頭迅速地瞟了鄭子雲一眼。只見鄭子雲那雙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正盯著他。這次,楊小東沒有低頭,鄭子雲的目光,激起了他那男子漢的爭勝好強之心。
鄭子雲滿意地想:好,小伙子,要的就是你的這個勁頭。然後對汪方亮說:「對不起,我喧賓奪主了。」
汪方亮接著說:「這個工作,要先試點,總結經驗,然後再逐步推廣,最終要制定出一套辦法。要做好企業裏人的工作,一定要有個制度,甚麼該做,甚麼不該做,是有軌電車,不能是無軌電車。制度要人人遵守,不能有人遵守,有人不遵守。曹操的馬踩了青苗割鬍子的事情,京劇裏的轅門斬子,雖然是故事,但說明即使在封建社會,一些頭腦清醒的人,也要採取一些籠絡人心的辦法……
「對人的工作究竟怎麼做,希望我們把這個問題研究得更好一些。鄭副部長對這方面的問題,做了不少的調查研究,剛才,他只講了一個開頭,看樣子,大家很希望他再介紹一些情況,我這個分析對不對?」
會議室裏響起一片掌聲。汪方亮對鄭子雲說:「你看,大家多麼歡迎,你就再講講?」
鄭子雲也不謙讓,他想講,他很想講。剛才,他已經從眾人的眼睛裏看到了理解和興趣,他意識到,他所致力的事情可以得到呼應。思想政治工作一定會被人重視、發展起來,會在社會主義的四化建設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心臟又開始隱隱作疼了,一種麻木感直通向左邊的肩膀,沿著手臂通向手掌。老頭子,你沉不住氣了,興奮了。是啊,是啊。鄭子雲想,哪怕他一生最後幹完這一件事就進八寶山也是值得的。鄭子雲的眼睛掠過一張張面孔,奇怪,葉知秋那張醜臉好像被甚麼東西照亮了,這一霎間,不能說她變得漂亮,但至少是不那麼醜了。圓圓,那永遠用揶揄的玩笑來掩蓋對爸爸摯愛的任性的女孩,像一件藝術品,終於揭掉蓋在它上面的那塊粗帆布,把它真實的、精美的面目顯露出來。此刻,她一點也不苛刻,一點不像平時那麼桀驁不馴,她是多麼可愛啊。然而鄭子雲的眼睛卻在陳詠明那張因為聚精會神而變得幾乎是嚴厲的臉上停留下來。難道他也像某種動物一樣,天生地具有一種可以導向的觸角,單單地選中了陳詠明嗎?
「我沒有做過更系統、更深入的調查研究,我只想把我瞭解到的一些情況,介紹給大家,並且我希望大家不要以為我是以行政領導的身份來講話,可以把我的講話當做一個企業管理協會的會員,在學術討論會上的一次發言……我們的思想政治工作有很好的傳統的經驗。首先是從紅軍、解放軍那裏傳下來的,在革命戰爭中起過偉大作用,是我們的傳家寶,我們必須繼承發揚。
「解放以後,在軍隊政治工作經驗的基礎上,許多企業也積累了大量的思想政治工作經驗。但是,由於長期左傾路線的影響,對黨的政治工作的優良傳統,許多同志模糊起來,不少新黨員、新幹部不瞭解甚麼是我們的傳統,正如耀邦同志所說,當前確有一種危險,『就是我們的好傳統要失傳了』。所以正確地總結歷史經驗,調動人的積極性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個問題之所以必要,是由於隨著現代化技術的發展,管理的現代化,生產的高速度發展,在企業中對群體組合的科學化、高效化,對人們迅速地交流、接受、分析信息,對迅速而正確地決策,對加強個人和群體的創造性、主動性,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大家已經注意到,這次會議,我們邀請了研究心理學、社會學的同志參加。這是因為,思想政治工作的對象是人,是屬於社會的人。
「馬克思主義者認為,人剛生下來的時候,只有自然屬性,而社會屬性,只是一張白紙,不是生來具有的,也不是固定不變的。從這個基本觀點出發,我們要注意改造影響人們思想的社會環境。比如,人有各種各樣的需要,這些需要,導致了人的各種動機和行為。這些動機,可能是合理的,也可能是不合理的。可以導致正確的行為,也可以導致不正確的行為。但是,人的需要和動機,是可以往正確的方向引導的,使之產生積極的效果。這種引導,就是思想政治工作的一個部分。我們要關懷人,信任人,尊重人,這是我們做人的工作的根本出發點。
「就連資本主義的企業管理,二次大戰以後,也有了新的發展。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轉向了人的管理,日本豐田生產方式中心,就是千方百計做人的工作,這是日本人管理工作中的最大特點。當然,這是資本家掩蓋剝削、緩和階級矛盾的一種手段……但是,我們要不要批判地吸收他們的管理方法,為我們的四化建設服務呢?比方說,將心理學、社會學中的科學部分,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加以分析,加以改造,為我所用。豐富我們已有的經驗,創造我們自己的、具有社會主義特色、民族特色的思想政治工作新經驗。
「談到把心理學和社會學應用到我們的企業管理和思想政治工作中來,有些同志總擔心會出毛病,認為這些是唯心主義、資本主義的東西,是『洋玩意兒』,我們中國共產黨人使不得。其實,這是一種偏見。馬克思主義的心理學和社會學是無產階級社會科學的組成部分,列寧把心理學作為構成唯物辯證法的認識論的基礎科學之一……」
鄭子雲在講些甚麼呀?那些個名詞、概念全是吳國棟沒有聽到過的。
吳國棟對凡是自己弄不懂的東西,都有一種反感。這些讓他反感的話,出自鄭子雲的口中,更讓他感到一種壓力。雖然鄭子雲說他不是以行政領導的身份講話,誰要真這麼認為,誰就是個傻瓜。這話,不過說說而已,不管怎麼說,他是個部長,誰能拿他的話不當話呢?這麼一來,吳國棟沒準就得重新調整那些多少年也沒出過婁子,磨得溜光水滑,幾乎靠著慣性就可以運轉下去的觀念和做法。鄭子雲說的那套,誰知道它靈不靈啊?!而且鄭子雲在講話中所流露出來的熱情,在吳國棟看來,是超越身份和地位的,是有損部長的威嚴和份量的。一個部長,有這樣講話的嗎?兩眼閃閃發光,還瞪得那麼大,兩頰泛紅,聲音激昂,一句連一句,前面一句話簡直就像讓後面一句話頂出來的。整個給吳國棟一種「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印象,這就使吳國棟對鄭子雲的講話內容,越發地懷疑,越發地覺得不可信。他不由得環顧四周,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意念去尋找,尋找甚麼?平時在廠子裏傳達文件和政治學習時司空見慣的紮著腦袋打瞌睡、悶著頭織毛活、嘁嘁喳喳開小會、兩眼朝天想心事、鬼鬼祟祟在別人後背上劃小王八、大明大擺看報紙的情景全都沒有了。好像鄭子雲把人人心裏那個型號規格不同的發動機,全都發動起來了。別管是贊同的、反對的,全都支著耳朵在聽。難道鄭子雲講的話裏,真有點鎮人的東西不成?
每每說到人的問題,鄭子雲總免不了有一些激動。
從參加革命的那一天起,他經歷過很多運動。他時常惋惜地想起,在歷次政治運動中,那些無辜的、被傷害了的同志。他們其中,有些已經不在人世。比如在延安時,曾和他住過一個窯洞,就是灰土布軍裝穿在身上,也顯得瀟灑、整潔的那位同志,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後,戴上了一頂右傾機會主義的帽子,「文化大革命」初期,因為不堪忍受那許多人格上的侮辱:甚麼假黨員、甚麼叛徒……自殺了。聽說他在遺書上寫過這樣的話:「……我不能忍受對我的信仰的侮辱,然而現在,除此我沒有別的辦法來維護我的信仰的尊嚴……」
一個非常有才幹的同志,雖然有些孤傲。
然而孤傲一點又有甚麼不可以呢?人都有自己的脾性,只要無妨大局。難道一定要當個沒皮沒臉的下三爛,才叫改造好了的知識分子嗎?偏見比無知離真理更遠。這是誰說的?他忘了。他的記憶力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以前,凡是他看過的書,他認為重要的段落,幾乎能大段、大段地背誦下來。
是啊,我們有很多的人,有不論水淹或是火燒都不可以毀滅的信仰,然而人在富足的時候,卻容易揮霍。
難道他是個守財奴?!要知道,人,這是創造財富的財富,可是並非人人都能在實際工作中認識這一點。侮辱別人,也常被別人所侮辱;不尊重別人,也常被別人所不尊重。難道馬克思曾將這行徑,列入過過渡到共產主義所必不可少的條件嗎?唉,經不錯,全讓歪嘴的和尚給唸壞了。
他自己就像處在這樣一個兩極之中的鐘擺。鄭子雲覺得在很大程度上,他早已變得粗俗,還有些官僚。否認嗎?不行,存在決定意識。哼哼哈哈,覺得自己即使不是全部人的,至少也是一部分人的上帝;對那些不是在抗戰時期或解放戰爭時期參加過革命工作的同志,情感上總有一段距離;聽到某人不是共產黨員的時候,立刻有一種不自覺的戒備……逢到下級沒按自己意願辦事的時候,他照樣吹鬍子、瞪眼睛、拍桌子、打板凳……反過來,他也照樣挨上一級的訓,俯首貼耳,不敢說半個不字,別看他是個副部長。他心裏明白,他可以在一天之內甚麼都不是,如同別人,如同那些甚麼都不是的人一樣。
當然,現在他還是個副部長,他得抓緊時機,把他想做的工作,盡可能地做好。
鄭子雲想起田守誠,想起部裏的一些人,和那些離心離德、勾心鬥角的事情。然而他並沒有因為這一個角落而失去信心,失去希望。希望是黃金。不是還有楊小東那些人嗎?
新陳代謝,總是這樣的。
好像到了深秋,樹葉的綠色會變暗、發黃,最後還會脫落。但是到了來年春天,又會長出鮮綠、鮮綠的嫩葉,在同一棵樹上,卻不是在同一個樹節上、枝椏上。
汪方亮微微地笑著。鄭子雲的話,在他看來是書獃子的囈語,咬文嚼字、天方夜譚、理想主義。他最好去科學院當個甚麼院士,當部長是不合適的。
改革是勢在必行的一件事,但像鄭子雲這樣的一個「洋務派」是行不通的。在中國,辦洋務一向以失敗而告終。汪方亮覺得鄭子雲對中國的國民性,缺乏深刻的瞭解。從鄭子雲講到的內容來看,大概是下了不少功夫。為甚麼不拿出些時間來研究一下中國的歷史呢?要幹大事情,不研究中國的歷史是不行的。中國人從漢代開始,幹的就是「重農抑商、捨本求末」的買賣。哼!螺旋式的上升。否定的否定。滲透在整個民族遺傳基因裏的小農意識。
在部裏,人人都說汪方亮是「擁鄭派」。按照他的能力,他的才情,他能甘居誰人之下呢?汪方亮不過是擁護改革而已,只是在這個前提下,他和鄭子雲,走到一塊來了。(十)
本書雖然以工業改革為題材,但卻比較易讀,不算乏味,缺點是人物出現得過多,顯得混亂,使主次不明,故事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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