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談過葛洪的《抱朴子內篇》,今次再談《抱朴子外篇》。
《抱朴子外篇校箋》封面:
作者:楊明照
出版:中華書局
內容:
《抱朴子外篇》共五十卷,是晉代葛洪所撰的一部著名子論。該書著重宣揚儒家思想,楊明照先生以《平津館叢書》原刻本為底本,參校十餘種其他版本,對該書進行校箋,寫成《抱朴子外篇校箋》一書。
感想:
以下分《抱朴子外篇》和《校箋》兩部分談:
葛洪的《抱朴子外篇》凡五十篇,撰述的時間比《抱朴子內篇》早,內容亦迥然不同。《抱朴子外篇‧自敘》說:「其《內篇》言神仙方藥、鬼怪變化、養生延年,禳邪卻禍之行,屬道家;其《外篇》言人間得失,世事藏否,屬儒家。」
可見「言人間得失,世事藏否」是葛洪撰述《抱朴子外篇》的主要目的,書中有不少「彈斷風俗,言苦辭直」的文章,如《崇教》、《酒誡》、《疾謬》、《譏惑》、《剌驕》等篇,揭露和抨擊社會的黑暗面,讓讀者對西晉的政治概況和社會風貌有較深的認識:
若夫王孫公子,優游貴樂,婆娑綺紈之間,不知稼穡之艱難,目倦於玄黃,耳疲乎鄭、衛,鼻饜乎蘭麝,口爽於膏粱;冬沓貂狐之縕麗,夏縝紗縠之翩飄,出驅慶封之輕軒,入宴華房之粲蔚,飾朱翠於楹梲,積無已於篋匱,陳妖冶以娛心,湎醹醁以沈醉,行為會飲之魁,坐為博奕之帥。省文章既不曉,睹學士如草芥;口筆乏乎典據,牽引錯於事類;劇談則方戰而已屈,臨疑則未老而憔悴。雖叔麥之能辯,亦奚別乎瞽瞶哉!(《崇教》)
以上便諷刺了晉代世冑的荒淫腐化的特殊權勢,而《漢過》、《吳失》兩篇,用意也是以古刺今,借題發揮。
漢、魏子論中,如楊雄《法言》、桓譚《新論》、王充《論衡》、曹丕《典論》和桓範《政要論》,都有或多或少的文論。葛洪在《抱朴子外篇》中也有自己的見解。
今勝於古的文學觀,是葛洪在文學上的基本觀點。他不僅提出「時移世改,理自然也」的論點,而且還通過具體的作品來印證「諸後作而善於前事」的論斷:
且夫《尚書》者,政事之集也,然未若近代之優文、詔策、軍書、奏議之清富贍麗也;《毛詩》者,華彩之辭也,然不及《上林》、《羽獵》、《二京》、《三都》之汪濊博富也。……若夫俱論宮室,而奚斯「路寢」之頌,何如王生之賦《靈光》乎?同說游獵,而《叔畋》、《盧鈴》之詩,何如相如之言《上林》乎?並美祭祀,而《清廟》、《雲漢》之辭,何如郭氏《南郊》之艷乎?等稱征伐,而《出車》、《六月》之作,何如陳琳《武軍》之壯乎?(《鈞世》)
葛洪同時極力反對貴遠賤近的不良風尚,但他並不是全盤否定古人的著作,而是認定「古書雖多,未必盡美;要當以為學者之山淵,使屬筆者得採伐漁獵其中。」即是說「屬筆者」可以從中「採伐漁獵」,取其所需,化為已有,從而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文德並重、跟今勝於古一樣,都是葛洪在文學上的論點。他把德行、文章二者都視為「君子之本」,甚至認為文章比德行更勝一籌:
或曰:「德行者,本也;文章者,末也。故四科之序,文不居上。然則著紙者,糟粕之餘事;可傳者,祭畢之芻狗。卑高之格,是可識矣。文之體略,可得聞乎?」抱朴子答曰:「荃可以棄,而魚未獲,則不得無荃;文可以廢,而道未行,則不得無文。……且夫文章之與德行,猶十尺之與一丈,謂之餘事,未之前聞。……且夫本不必皆珍,末不必悉薄。譬若錦繡之因素地,珠玉之居蚌石,雲雨生於膚寸,江河始於咫尺,爾則文章雖為德行之弟,未可呼為餘事也。」(《尚博》)
除了以上兩點,葛洪在《抱朴子外篇》中的文論還包括:推崇文學的社會作用,注重其實用價值;著重作品內容,依內容評價作品;強調書須易曉,反對文字以「難知為好」等。
《抱朴子外篇》為葛洪「騁辭章」之作,行文多韻語和駢言,他在書中又使用了大量的典故和史實,一般讀者閱讀十分困難,加上該書已流傳了一千六百多年,每篇字句錯訛衍脫亦有不少,楊明照鑒於過去無人校注,遂為之整理。
《校箋》由校勘和箋疏兩大部分組成。它以《平津館叢書》原刻本為底本,並參校十餘種其他版本,詞求所祖,事探厥源,各本的異同,群籍的徵引,皆旁搜遠紹,使之減少錯誤和闕漏。
書前有較詳的「前言」,論述西晉的政治概況和社會風貌;特別是對葛洪的文學主張,都予以較高評價。書後「附錄」有七個子目,分類臚列,對讀者認識葛洪和《抱朴子外篇》有很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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