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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朦朧鳥朦朧》是瓊瑤的長篇小說,創作於1976年。

《月朦朧鳥朦朧》封面:

瓊瑤《月朦朧鳥朦朧》(瓊瑤經典作品全集35)

作者:瓊瑤

出版:春光出版

內容:

從遇見跋扈驕縱又古靈精怪的小女孩韋楚楚開始,
靈珊便不自覺的踏進了韋鵬飛的生活,
他們漸漸由初時的成見轉為深深的相互吸引,
但也一直為小暴君楚楚所阻撓。
無意間,靈珊見到了一本「愛桐雜記」,
也發現了深藏在鵬飛心中的祕密……

感想:

《月朦朧鳥朦朧》講述幼兒園老師劉靈珊三年來受一位叫邵卓生的男生傾慕,可是靈珊對他卻沒感情。某天,靈珊偶然認識了住在隔壁的一個蠻橫無理的小女孩韋楚楚,以及她那脾氣古怪的父親韋鵬飛,當靈珊後來知道韋鵬飛因遭妻子拋棄,女兒乏人照顧而整天酗酒後,對父女二人起了同情。

不久靈珊與韋鵬飛墜入愛河,雖遭父母及姐姐靈珍反對,但靈珊仍堅持自己的選擇。某次靈珊無意間在韋家發現一本《愛桐雜記》,當中的內容顯示韋鵬飛對妻子欣桐的愛戀非常深刻,讓靈珊心生嫉妒,可韋鵬飛願燒了《愛桐雜記》以表明對靈姍的愛。

劉靈珊、裴欣桐在聖誕舞會偶然相遇,原來,欣桐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脫離丈夫韋鵬飛後就與一著名鼓手陸超廝混,並改名裴裴,以歌舞為業。後來,欣桐也知悉了靈珊與鵬飛的情況,並獲知楚楚就在靈珊任教學校就讀,遂要求靈珊帶楚楚到餐廳一見,心軟的靈珊無奈答應。與此同時,邵卓生亦迷上欣桐。本來對靈珊十分依賴的楚楚,自從知道靈珊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的後母,就對她起了敵意,甚至對靈珊百般刁難,令靈珊跟鵬飛的感情再次陷入低谷。

裴欣桐因無法承受鼓手的背叛,竟切脈自殺,被救回一命。但無論邵卓生和靈珊怎麼勸解,都喚不回她的生存意志。靈珊於是義無反顧把韋鵬飛父女帶到醫院,讓一家三口重聚:

當韋鵬飛心神不定的上了一天班,在黃昏中飛車回家,走進自己的客廳裏時,他很驚奇的發現,靈珊正斜靠在沙發中,手裏居然握著一個酒杯。房裏沒有開燈,楚楚和阿香都不在,她靜靜的坐在那兒,靜靜的擁著滿窗暮色,靜靜的陷在某種沉思和冥想裏。

「楚楚呢?」他問。

「楚楚和阿香,都在我家。」

「而你一個人在這兒?」他驚訝的,走過去,他端起她手裏的酒杯看了看,還好,只是一杯淡淡的紅葡萄酒。他坐在她對面的矮凳上,把矮凳拉近她,他面對著她的面,眼睛對著她的眼睛,然後,他把她的雙手都闔在自己手中,溫和的,懇摯的,憐惜的說:「你有甚麼事要告訴我嗎?我打了好多電話到你家,你母親說,你整天忙得很,一會兒回家,一兒跑醫院,一會兒又出去了。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壞極了!你……那個朋友,她……死了,是不是?」

靈珊迎視著他的目光,她的眼睛黑幽,深邃,迷濛,而神情古怪。

「不,」她低低的說:「她沒有死。我剛才還打過電話,她沒有死,她只是看一段書,哭一陣,再看一段書,再哭一陣。」

「看書?」他不解的,微蹙著眉。

「也不是書,」她喃喃的:「是一本冊子。」

他凝視了她一會兒,就安撫的、勸解的微笑了起來。

「好了,靈珊。你不要再為別人擔心了,好嗎?她在醫院裏,有醫生護士會去治療她,有她的父母和家人會去照顧她,你振作起來,別這樣憂愁,行不行?」

「她沒有父母,也沒有家人。」

「哦!」韋鵬飛仔細的打量靈珊。「我懂了,你是個悲天憫人的仙女,你想用你的愛去治療她。」

「我不是仙女,」她毫無表情的說:「我是個妖怪,楚楚說的,我是個妖怪。」

「喂,靈珊!」韋鵬飛有些急了。「你在扯些甚麼,這事與楚楚總沒關係吧,你不要聯想力太豐富好不好?」

「人與人間,都有關係。」

「你——」他站起來,又坐了下去,握緊了她的手。「你到底怎麼了?你沒睡夠?你太累了?你情緒不好,是的,你情緒不好!」他輕嘆一聲,把她擁入懷裏,用下巴摩擦著她的頭髮。「你不要煩,靈珊。這世界上有這麼多人,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喜劇或悲劇,你管不了那麼多!你只要管你自己!靈珊,你請幾天假,我也請幾天假,我帶你去阿里山住兩天,散散心,好不好?」

她輕輕的推開他,正視著他,雙眉微蹙,而心事重重。好半晌,才咬咬嘴唇,說:

「鵬飛,你願不願意幫我做一件事?」

「幫你做一百件事,一千件事!」

「真的?」她睨視著他。

「當然真的,」他忽然有些懷疑,又加了一句:「只要我的能力做得到!」

「你一定做得到!」

「那麼,是甚麼?你說!」

「請你——」她咬咬牙,欲說又止。

「你怎麼了?」韋鵬飛困惑的,伸手摸摸她的額。「沒有發燒,你到底要說甚麼?你一向爽快,不是這樣吞吞吐吐的,靈珊,你有甚麼困難,有甚麼難言之隱嗎?你說!你要我幫你做甚麼?你說!」

「好的!我說!」她毅然的一摔頭,下了決心。「我請你去一趟醫院,不止你一個人,請你帶楚楚去!」

「醫院?」他錯愕的皺緊眉頭:「帶楚楚去醫院?去甚麼醫院?幹甚麼?」

「去看我那個朋友。」

他對她打量了十秒鐘。

「你病了。」他說:「你太累了。」

「我沒病,我很好。」她抬高了聲音,語音凜然。「鵬飛,你知道我自殺的那個朋友是誰?」

韋鵬飛的心臟「咚」的一跳,臉色頓時變白了。

「是誰?」他啞聲問。

「你知道楚楚常叫張阿姨的那個女人嗎?」

「哦!」他鬆了口氣:「是那個張阿姨?」

「她不姓張,」她冷冷的說:「她姓裴,名字叫裴欣桐。我們叫她阿裴。」

「啊」一聲,韋鵬飛的手肘碰到桌上的酒杯,杯子跌碎在大理石桌面上了。紅色的葡萄酒溢到大理石上,像血。像阿裴手腕上的血。韋鵬飛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靈珊,他的面孔雪白,臉上有種近乎恐懼的神色,他們對望著,好一會兒,誰也不開口。

「她可能活不了。」靈珊低語。「醫生們一直在救她,但是她失血過多,又心臟衰弱。主要的,她毫無求生的意志,剛剛我還打電話問過醫生,醫生說,她活下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

他的眼眶發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瞪著她。

「她說她做錯了每一件事,只有一了百了。」她繼續說:「她有一度和楚楚偷偷來往,是被我阻止了的。如今,她躺在那兒,我從沒有看過比她更孤獨無依的女人,她甚麼都沒有,只有——死亡。」

韋鵬飛頹然的把頭埋進了手心裏,他的手指插進了頭髮中,他輾轉的搖著他的頭,心底就輾轉地輾過一層層的記憶;甜的,苦的,酸的,辣的!他的頭腦裏嗡嗡然的響著各種聲音,像潮聲,像海浪,像瀑布的喧騰……欣桐,欣桐,欣桐……最後,這聲音變成了一種微弱的、模糊的意識;有個女人快死了!有個女人快死了!有個女人快……快……快死了!有個女人快死了!那個女人名叫——欣桐。

「鵬飛,不要太殘忍。」靈珊的聲音,像來自山峰頂端的,甚麼仙女和神靈的綸音:「我知道,她現在最渴望見到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楚楚。你要帶楚楚去見她!你一定要!鵬飛,一夜夫妻百日恩,何況你們共有一個女兒!以往的恩恩怨怨,在死神的面前,又算甚麼?鵬飛,她需要你們,她好需要好需要你們!」

韋鵬飛從凳子上直跳了起來,拉住靈珊:

「走吧!你去帶楚楚,我們馬上去吧!還等甚麼?」

半小時之後,他們已經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的門,邵卓生從沙發裏站起來,驚奇的望著他們,靈珊退到沙發邊,對邵卓生作了手勢,讓他別說話,也別行動。韋鵬飛並沒有注意到邵卓生,從推開門的那一剎那起,他眼光就被病床上那張慘白的面孔所吸引住了,吸得那麼牢,使他再也無心顧及病房中其他的一切。他牽著楚楚的手,大踏步的走了過去。阿裴腳上和手上的五花大綁早已解除了,她似乎在闔目小睡,聽到腳步聲,她睜開了眼睛,望著韋鵬飛。眉尖輕顰了一下,她眼光如夢如霧,她唇邊竟浮起一個虛弱的笑意。

「人在快死的時候,一定有幻象!」她呢噥的低語。

楚楚認出眼前的人來了,她尖叫了一聲:

「張阿姨!你怎麼睡在這裏?張阿姨!你病了嗎?」

阿裴睜大了眼睛,睜得那麼大,她那瘦削的臉龐上,似乎只有這對大眼睛了。她望著楚楚,不信任似的說:

「楚楚?楚楚?是你?會是你?」

「張阿姨,是我!」楚楚叫著:「爸爸帶我來看你!張阿姨!」

韋鵬飛跌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了,阿裴的憔悴和瘦削使他大大的震驚,而又大大的心痛了,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那骨瘦如柴的手臂,那尖尖的下巴,那深陷的眼眶……他一下就捉住了她那只未受傷的手,緊緊的握住了她,苦惱的,熱烈的,悲切的喊:

「欣桐,你怎麼可以弄成這副樣子?欣桐,你怎麼可以這樣消瘦這樣憔悴?欣桐,那個混蛋居然不懂得如何照顧你嗎?欣桐,你的生命力呢?你的笑容呢?你的灑脫呢?欣桐,你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這樣躺在這兒……」

阿裴陡然有了真實感了,她看看楚楚,又看看韋鵬飛,聽到韋鵬飛這樣一叫一嚷,她那大眼睛裏就骨碌碌的滾出一串亮晶晶的淚珠,她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激動,又是興奮的說:

「鵬飛,你對我還是這樣好?你不是來罵我?來嘲笑我?來看我今日的下場?你不恨我?不怪我?不怨我?不詛咒我?……」

「欣桐,我會罵你嗎?我可能嗎?在我們最後分手的時候,我也沒有罵過你一句,不是嗎?欣桐,我從沒有詛咒過你,從沒有……」

「我知道,我看了『愛桐雜記』。」

「你看了?」他驚愕的。

「是的,是的,我看了。」她掙脫他的掌握,伸出手來,去摸他的頭髮,他的面頰。「鵬飛。我對不起你,我實在對不起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報應,冥冥中一定有神靈,在支配人間的一切。鵬飛,我罪有應得,我咎由自取,今天你肯來見我一面,我死也瞑目……」

「欣桐!」他大喊,悲痛而急切。「你不可以死,你還太年輕,你前面還有一大段路,欣桐,你不可以死,絕不可以!」

「你這樣說嗎?」阿裴問,淚珠成串成串的湧出來,她喉音哽塞,幾乎語不成聲:「你怎麼可以這樣好?鵬飛,你不能對我這樣好!我是賤骨頭,我不知好歹,我連捧在手裏的幸福都捧不牢!我很壞,壞得不可救藥,我該死!我應該死……」

「不!不要!欣桐!」他含淚喊:「你不該死,你只是忠於自己,你並沒有錯……」

「你居然還說我沒有錯嗎?你……你……你這個……傻……傻瓜!」

「你以前作過一支歌,說我是個傻瓜,是個癩蛤蟆!」

「你還記得?」

「記得你的每一件事!你的笑,你的哭你的歌,你那飄飄然的衣裳打扮,你的冰肌玉骨!」

「那麼,你也原諒我了?原諒我所有的過失?原諒我離開你?原諒我嗎?鵬飛?你說,你原諒我!」

「我不原諒你!」

「我太奢求了!」她淒然而笑。「我不值得你原諒,我不值得!」

「不是!」他用力吼,臉漲紅了。「我不原諒你這樣躺在這兒等死!我不原諒你放棄生命!我不原諒你這樣慘白,這樣消瘦,這樣奄奄一息!我不原諒,不原諒,決不原諒!」

她的手無力的從他面頰上落下來,蓋在他的手背上,她撫摩他,輕輕的,軟弱的。她唇邊的笑意更深,而眼中卻淚如泉湧。

「鵬飛,你給我力量,請你給我力量,讓我活下去吧!我不要你不原諒我,我無法忍受你不原諒我……」

一直站在一邊,用希奇古怪的眼光,望著他們的楚楚,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她叫著說:

「爸爸,張阿姨,你們在做甚麼?」

韋鵬飛立刻抬起頭來,他把楚楚一把拉到身邊,鄭重的,嚴肅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聽著,楚楚!她不是張阿姨,她不姓張,她姓裴,是你的媽媽!」

「爸爸!」楚楚驚喊。

「她是你的媽媽,」韋鵬飛重複了一句。「你親生的媽媽,她並沒有死,只是這些年來,她離開了我們。楚楚,你已經大了,大得該了解事實真相了。你看,這是你的母親,你應該叫她一聲媽媽!」

楚楚狐疑的,困惑的看看韋鵬飛,再看看阿裴,緊閉著嘴,她一語不發。阿裴伸手去輕觸她的面頰,低嘆了一聲,她柔聲說:

「不要為難孩子。楚楚,別叫我媽媽,我不配當你的媽媽,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離開你走了!這些年來,我根本沒盡過母親的責任,別叫我媽媽,我受不了!我是張阿姨,我只是你的張阿姨,楚楚,我對不起你爸爸,更對不起的,是你!」

楚楚一知半解的站在那兒,茫然的瞪視著阿裴,她顯然是糊塗了,迷惑了,不知所措了。阿裴的眼光透過淚霧,也緊緊的盯著楚楚。驀然間,那母女間的天性敲開了兩人間的那道門,楚楚撲了過去,大叫著說:

「媽媽,如果你是我的媽媽,我為甚麼要叫你張阿姨!媽媽!我知道你是活著的,我一直知道!」

「楚楚!」阿裴哭著喊:「楚楚!」

靈珊覺得這間小小的病房裏,再也沒有她停留的餘地了,她滿眼眶都是淚水。回過頭去,她看著目瞪口呆的邵卓生,拉了拉他的衣袖,她低聲說:

「我們走吧!」

他們兩個走出了病房,對阿裴再投去一瞥,那一家三口,正又哭又笑的緊擁在一起,渾然不覺房間裏其他的一切。他們關上房門,靈珊細心的把門上「禁止會客」的牌子掛好,就和邵卓生走下了樓,走出醫院的大門。(19)

靈珊以為只有自己退出才能成全韋跟裴,於是留下一信便遠走阿里山。在阿里山,以為自己做得很瀟酒的靈珊才發現自己對韋不能忘情。正當她痛哭流涕時,心急如焚的韋鵬飛尋到了她,告訴她欣桐已經脫離了危險,並要嫁給邵卓生。於是二人重歸於好,楚楚也終於接受了她。

《月朦朧鳥朦朧》故事簡單,情節較少突兀處,也能表達出一種台灣都市生活的畫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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